陸章
長相思,久別離……
他不懂,徹頭徹尾的不懂,自那夜起他再也不見著那一頭銀髮的少女,留下的僅是條手絹,這些時日皇甫朝雲已反覆觀看這條白絹。素白綾羅,卻非潔白無染,看得出此絹已也些年歲,怕是那位姑娘長年的隨身織物,可就這麼送給了他,其意……
「長相思,久別離……」他低誦。
這說的是……
皇甫朝雲望著手中的手絹,素白上繡著六個字,繡紋規整有序,會繡字便不是市井所販,但這絹在那樣的情況予他,這其中的心思……心裡縱有底,他也不敢想,就怕玷辱的姑娘的清白。
只是當這白綾繡紋攤在眼前,又不禁多想了……
黑影掀起帳簾,子君站在帳外,高聲大喊「朝雲後半場的複賽快開始了,先出帳外暖暖身吧!」
一見摯友,皇甫朝雲趕忙將手絹收入懷中,提起長戟向帳外走。撩起帳簾,外是赤日燄燄,陽光普照,校場上多的是手持兵器的人,見過的,沒見過的,今日全給見著了。
「朝雲看那邊……」順著子君的目光看過去,是上回提過的異族女子,身旁多了個身穿漢裝的少年,看她志氣昂揚的模樣,看來她是自認十傑頭銜勢在必得。
「那位姑娘似乎也進複賽了……」奇裝異服,使的兵器也是南蠻之物。皇甫朝雲琢磨著,她該不會是自南蠻特意前來充軍的「異族女子果然不可小看……」
「喏……瞧那!會法術的也來了……」子君又道。
只見一名紫衫青年手持符咒,在空中揮畫著,瞬間,那人身旁彷彿多了一個若隱若現的精怪,又見他口中唸唸有詞,飄浮在空中的妖物又消失無蹤,這可真是讓皇甫朝雲和子君開了眼界。
「哇∼看來……下半場的複賽激烈得很……」一想到這些人都將成為自己的對手,皇甫朝雲便倍感壓力。回頭卻見好友輕鬆的神情,這可和自己成了極大反差。
「你也別太緊張,你要認真起來可不比他們差,盡力便是。」子君拍了拍皇甫朝雲的肩,給他鼓舞。
「你是已擠進十傑之列,大可說得輕鬆。」皇甫朝雲輕笑。
此次飛羽十傑競賽分為南北競場各自開打,各競場取前五人,共合計十人,此後決賽再論高下取排名授予稱號。十傑名號乃取自史記.天官書內的天干年號,乃有「焉逢」、「端蒙」、「游兆」、「彊梧」、「徒維」、「祝犁」、「商橫」、「昭陽」、「橫艾」以及「尚章」,從今往後這十個天干名號將成為大漢尖兵的新稱號。
在複賽之前已有初選,預賽賽者多不是他哥倆的對手,經過一日,複賽已於今日展開,而子君分屬在北競場,又恰巧是北競場的前半賽事,一個上午拼鬥下來亦已結束賽事,順利的擠入五人名單。
皇甫朝雲被分於南競場,賽事又在後半午後,因此子君才有空閒來給好友打氣,順道觀戰,畢竟這場上晉升之人都可能是他的對手,先來觀察是有利無害。
「我是說實話嘛!畢竟我倆實力在伯仲之間,我能入選,你一定也沒問題。」
「但願如此……」皇甫朝雲嘆了口氣,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與那異族女子交手,心底多少有些不踏實,雖說戰場上無別男女,但真要動手,他還真狠不下心。
「哎呀∼這不是朝雲嗎?」
自兩人身後傳來一道女音,回過頭去,眼前之人正是那夜告別的銀髮少女,一如往日的素白衣裳,無改的俏皮神情,而腰間卻多了一只磁壺。
「姑娘別來無恙。」皇甫朝雲一個行禮,轉念間又想起懷中的手絹,不免心頭緊縮。
「是許久不見……」她亦還禮,可神情卻沒有男子的緊張。
「這就是你之前提起的女子?」子君話才出口,便覺得自己問了句蠢話。瞧女子的衣裝打扮,再看她一頭銀藍色的長髮,這世間恐怕找不出第二人有這般奇異的髮色了。
「想必你便是子君吧?久聞不如一見……」瞧女子格格笑著,讓子君詫時有些尷尬。
「姑娘此次可是來觀戰的?」皇甫朝雲提問,本來以為少女對十傑競賽有所不悅,可今日在賽場見到她,不安倒是放下了。
只見少女搖搖頭笑道「是來參賽的∼」
「參賽?」皇甫朝雲和子君異口同聲的驚呼,兩人對看一眼,同時露出不可至信的表情瞪著身前的弱女子。
「唉呀∼你們也別這般訝異,我雖為女流之輩,但論起法術,你們可不見得贏得了我。」少女撥過垂於耳旁的髮絲,笑著說道,琉璃雙瞳中卻有著無法動搖的堅定。
「我以為你很討厭飛羽呢……」皇甫朝雲搔搔頭,他還記得那夜兩人辯論報效為國的情景,那時女子幾度反駁他的意思,表明了她對戰爭的厭惡,而那份反感亦延續至飛羽。
「若能盡一己之力盡速平定天下,不也是樁好事嗎?就如朝雲你說的,居安尚且思危呀……」少女眨了眨眼。
「我說……姑娘貴姓大名?」子君忍不住開口問道。其實也是幫皇甫朝雲詢問。雖然皇甫朝雲總覺得若他人不願道白,自己也沒什麼好追問的,但他明白在皇甫朝雲的心中肯定是好奇得不得了。
「瞧你們好奇的∼」少女半掩住臉,眼卻笑瞇了「想知道也行,倘若你們在十傑的排名都在我之上……我便告訴你們。」
「這……」兩名男子又是相覷,完全搞不懂女子的心思。
「好了∼好了!朝雲的比賽快開始了,閒聊就此打住吧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