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、于小雪
雖說勝利是有些僥倖,在緊要關頭領悟出劍術……反勝贏就是贏了,能成功診救白髮小姑娘就好。對了?她剛剛被用力丟出去,不知道有沒有怎樣。
「——妳沒事吧?」我詢問躺在地上的她,希望她可以就此起來回答我。
不然憑我那半調子的鬼古道術,實在不適合拿來治療。
「剛才是怎麼了……河神大人呢?」
呼∼好險她沒事。還好看起來嬌弱的她,比想像中的不容易受傷。
「還河神大人?你們那個河神大人,其實只不過是一隻鮫魚精而已!」
「河神大人……真的是鮫魚精?」她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。
「是阿,剛才我已把牠打跑了!」再一次說明,再一次為此感到驕傲:「我想牠以後應該再也不敢隨便危害你們村子了吧?」
「真的呀?」
「不過……」有很多問題想問,先挑這一個好了:「剛才也真是奇怪,牠不是要吃妳嗎?為什麼最後又把妳甩掉?」
難不成牠舌頭怕燙?連人的體溫都……不對阿,抓我的時後倒是挺開心的。
「我……我也不曉得……」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,她臉色頓時發白,恐懼的說:「剛才……我還以為自己……死定了!」
「嗯,沒事就好……妳一定嚇壞了吧?」能瞭解與死亡擦身而過的感覺,這幾天很多次呀:「來,你好好休息一下吧。等一會兒,我們一起離開這裡!」
我也趁這時後,平息與鮫精戰鬥,而翻騰不已的氣血,運轉真氣治療內傷,還有回憶起戰鬥中的每個過程。這是份重要的經驗,可以幫助我成長。
也沒花太多時間,以現在的功力只能大概治療,其他得用藥物和道術恢復。
閒來無事,見她也還沒休息夠,來聊天好了:「那個……」
「阿……什麼!」
「……不用緊張,我只是想先問一下妳的名字。」她太緊張了,剛經歷完一場變故,會這樣也是理所當然。我必須先開口才行:「我先自我介紹吧,我姓陳,名靖仇。是路過這裡,準備去雷夏澤的旅人。」
關於身世,和路過這裡的原因就不要說好了。一個太沈重,一個太可怕,讓村民知道月河村附近山裡有隻,比河神可怕百倍不止的魔獸,絕對會造成恐慌。
「陳……盡仇?都是仇恨也太……」
「是『靖』,靖國的那個靖,是平定的意思。」
「阿!抱歉、抱歉,是我太笨了。」她羞紅臉,為自己的誤會不斷道歉。
「沒關係,是我這名字太難懂了。」
而且雖然唸錯,但意外的,意思其實差不多……
「喔……呀!該換我說了。」對上我的眼睛,她才意會到是自己自我介紹:「我姓宇,名小雪,是在月河村土生土長的當地人。」
宇,小雪?原來這不是外號!
看著她那頭雪色頭髮,這名字還真淺顯易懂。我這姓名有著深遠抱負,她的名字則是在介紹自己。
稱不上羨慕,可覺得……這樣很好。
「那小雪,我問妳喔。」開口詢問,我及小朔,賀老闆的最大疑惑:「妳好端端的,怎會突然想犧牲自己,來當什麼河神祭品?」
「我……真的……好害怕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
原本稍微恢復的情緒,又被恐懼給包裹住。
「真是的,那妳為什麼還要……」
「因為……我覺得……大夫的女兒她好可憐……而且我……我……」慢慢的,小雪道出我想知道的最終答案:「我想……如果我答應代替她犧牲,也許大夫……大夫他會感動,願意醫治弟弟的腳……」
「什麼呀!?」想過在多,就是沒想過這麼簡單的:「就只為了這種理由,妳就甘願犧牲自己生命?」
「是……是的……」她臉上的膽怯,隨即變成哀傷,閉眼難過說:「昨天晚上,弟弟因雙腳不能走路,心裡難過,偷偷哭泣,我看了心裡覺得好難過……
幾年前,弟弟生病發高燒,因為我沒錢,害弟弟的腳最後殘廢了……
都是我害的!」
這我倒是知道,賀老闆有提過,但說來說去,問題是那勢利的醫生,及——
「等一下——那並不是妳的責任呀,你們的父母親呢?」
「我小時候,娘就生病去世了……爹被官府徵去打仗,再也沒回來,最後就只剩我和弟弟而已……」
我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了……
「村裡的人都說是因為我一生下就滿頭白髮,是不祥的象徵,所以才帶給全家的人不幸——大家本來要趕我走的,幸好開旅店的賀老伯可憐我們兩個,收容我們在她的客店中幫忙……」
兩道淚水滑落,可惜帶不走悲傷。不意外那些自私的村民會這麼做……
「原來如此,我明白了——可是我覺得妳的頭法像雪一樣,很好看呀!」
「我的白髮……會好看?」小雪破涕為笑,臉上染上一抹紅霞笑問。
或許是情緒上的改變,又或許是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露出笑容。
那笑容——
就像是小時候第一次看見降雪時,從空中飄舞而若的粉雪一樣。
可憐、又可愛的笑容。
可惜這裡的燈光灰暗。但又可能正是燈光灰暗,才顯像出雪的潔白亮麗。
「是呀,真的很好看啊∼∼∼∼是你們村裡的人自己想太多了!」
「好了,我們現在必須找辦法出去,不過……」回過身仰頭,看進來這裡的通道……好高阿!這要絕頂的輕功才行,不用試也確定自己沒那個輕功。
不過符鬼可以飛上去,這裡正巧有一條小雪附帶的結實麻繩。
「阿,那我們……不是……」
「別擔心——一定還有別的方法,我們一定可以另外再找到入出去的。」
但這方法有些勉強,更何況是兩個人,放在最後在使用好了。
這邊有河流過,還有感覺到微微的風吹來——這兒應該是河蝕洞。
按照常理推算,這一定會有出口,不然演不下去的。
果不其然,在擊退幾隻不長眼,沒認出是大劍豪路過的鱷魚和鬼魂後,灣過一條有樹根鑽出的通道後,看見好久不見的光明。
半瞇著眼,看著從指縫間滲入的白光:「是出口!」
皇天不負苦心人,正好是不大不小剛剛好人是走過的洞口!
受到陽光恩惠,開著鮮花點綴的綠色通道,彷彿正是在歡迎我們的到來。
當我正想擺脫這死氣沈沈的山洞,快步出去擁抱陽光與綠意盎然的生命——
「對不起……」小雪拉著我的袖子,有些害羞,小聲的說:「您……您的手,是不是受傷了?」
隨著外頭的陽光從洞口透進來,清晰照亮左手破掉的布衣袖子下,一片鮮血沾黏上沙土的擦傷。
「喔,這是剛才被那個河神偷襲時受的一點小傷,沒關係的————」
和腰上、肩上被利牙劃過相比,這實在沒什麼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她點了個頭,一副鼓起勇氣的模樣,走前一步仰頭紅著臉對我說:「我也許……能替您治療!」
「幫我治療?」
「嗯,小的傷應該都還可以……」
小雪扶起我的手,稍作深呼吸後,雙眼認真凝視那片傷痕。
接著,奇妙的白光浮現,包裹住我的手掌。
突然其來的未知情況,讓我像是碰到燙紅的熱鍋,想抽回左手。
但小雪那雙小手,傳達給我平靜的溫暖,舒緩了那份緊張。
靜下心來感覺,其實那白光半點也不會灼熱,溫度剛剛好,融去我的傷痛。
半晌,光繭化去,傷口……竟然消失了!
「咦!真的好了呢——好神奇!」揮舞手臂,沒有半點不適感了:「原來妳有這麼奇特的力量?你是不是也學過鬼古道術呀?」
「不……沒有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什麼是道術……」
小雪她真的很容易害羞,在我誇獎後,她的臉又變得紅通通的。
「這個能力……是我一生下來就有,不過只能治小傷,弟弟的腳我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——我真的好沒用!」
為什麼話題突然轉成哀傷了……
「沒這回事————其他的人知道嗎?」
「只有弟弟、賀老伯和岳大夫他們知道而已……可是大夫說這是妖術,所以非常討厭我——」小雪露出難過的表情。她大概又把責任算在自己的頭上了。
原來如此,村民並不知情,那個大夫也不會讓小雪說的。
「哈哈∼∼我看那位大夫是嫉妒吧?他怕妳搶了他飯碗,才這樣說的。不過,他這樣對待妳,妳卻還願意替她女兒犧牲性命,真是好傻————」
「這個……我……」小雪一時語塞。
阿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一時嘴快,說錯話了。
「不過妳有學道術的天分喔————」趕快,轉移話題。提前說出這句:「乾脆我來教妳一些防禦和治療的法術,這樣以後妳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!」
比起河神,對於小雪來說,更危險的是那些村民。
小雪是個好姑娘,只是身世不如意,所以受到大家欺凌——她並沒有錯阿!
她不過是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罷了。
我沒辦法留在月河村保護小雪,能做的只有改變她了。
「先從道教的陰陽五行說明……」
半個時辰後……
墨綠色身體,外形似蜥蜴,全身皮膚堅硬——鱷魚。
牠張開大嘴,露出腥紅大嘴和兩排尖牙。要來了!
四肢小腿抓著地面快速衝來,展現兩棲類水路通吃的實力。
並發揮出生物無限可及的可能——牠跳起來了,捲曲著身體像顆球一樣,用粗糙表皮配上迴轉力撞了過來!
「跟鮫精相比,還差的遠呢!」一劍橫向打落鱷魚的攻擊。
經過這兩天多的磨練,清楚感覺到自己變強了,尤其是與鮫精一戰後,已經很習慣獨當一面與妖魔戰鬥。
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後——「就是現在!」
「阿……好的!」
小雪在後面手忙腳亂的,使用我教給她的鬼古道術。
一陣舒爽的霧氣降下,充滿生命氣息,令人精神振奮,傷勢也隨之恢復。
那是我教她的簡單治療法,將原本的能力擴大範圍,達到有效的全身治療。
但……
「痾……」術法完美的使用出來,有明顯的達到恢復效果,可是……「小雪,我是要妳用『夢狐殘神』,不是『氣療術』,且治療術……不該對鱷魚使用的。」
「阿!」小雪摀著嘴,為自己的錯誤感到錯誤。
鱷魚傷勢被恢復,雖然牠也是一臉愕然模樣,還是,再次衝了上來。
接著又快速的使用出,讓對象睡眠的「夢狐殘神」。
可……
「哇——」我飛快的側過身,千鈞一髮躲過,土紅色的光術。
術法在我面前,的鱷魚前面乍現。
炫麗的怪異光芒,染在鱷魚的紅色眼睛上。
扭曲、暈眩,鱷魚收起利牙,閉上眼睛趴下,靜靜的沈浸在睡夢中。
「……」
「抱歉、抱歉!」
雖說目標是搞錯了,正確將鬼谷道術使用出來,倒是事實。
真的很厲害……我目前也只會葉舞術,和剛剛偷學會的氣療術。
還好兩個人都兩招,還不會太難看。
「接下來是攻擊的道術,這和前面兩招不同,挺難的……」
轟∼∼∼!!!!
五支尖石像個爪子從地面鑽出,掀起一陣塵風打在我的臉上。
「恩∼∼是這樣子沒錯吧?」小雪端詳自己的傑作。
沒錯,這正是正宗的土系基礎術法——土靈爪。
「嗯,這樣就行了——妳真的很有天分喔,一下就學會了,記得當時我可學了好久。」真的,好久、好久、好久……
「不……才沒有啦……」
她害臊的說,應該也是臉上染上夕陽色的紅霞吧?
「只是陳哥哥……你為什麼要端在角落畫圈圈?」
突然,我瞭解岳大夫的感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