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、虯髯大漢
「陳哥哥你說的沒錯！不用太小心，用習慣的方式果然有效許多。」小雪踢了踢鞋跟，看來踢人是她的「習慣方式」。
能這樣穿長裙踢人，不是過去習慣，那真的很難在實戰中施展。可這項「習慣」，倒底是怎麼養成的？
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。
「陳哥哥——」
小雪叫喚了我一聲，這才想起除了消滅怪物，還有一件事情。回過身看那名英勇的胡人女子，她還趴在原地並沒有在打鬥中離開，顯然她腳受傷了。
「那位大姊姊好像想爬起，我們過去攙扶她一下吧？」
「嗯……對喔。」
胡人女子也真厲害，受了如此重的傷也絲毫不哀嚎一下，還真是厲害。
「這位姑娘，我們來幫妳……」
與小雪一左一右的蹲坐在胡人少女旁邊，伸出援手。只是想不到……
「走開————」胡人女子不知為什麼的生氣吼著：「不用你們多管閒事！」
「呃……」真是意想不到的厲聲，「我們只是想扶妳一把而已————」
「哼，不用了————」咬牙切齒，彷彿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，一臉憤恨的樣子：「我拓拔玉兒才不接受你們任何隨人的幫助！」
「隋人……？」好奇怪的稱呼。對了，她是胡人……有必要這樣分別嗎？「算了吧，別逞強了！我們來————」
「你們走開————我才不要你們兩個的幫忙———走開！」胡人女子拍掉我的手，露出厭惡的表情：「剛才看你也會妖術，你們肯定也是剛才那些傢伙一夥的！」
「————妖術？」我道行還沒高到跨界呀？
不解的抓抓頭，轉頭看向小雪。她笑了下，拿出袖口中的護身環。
喔，對呦！
「原來如此……難怪妳會誤會！」她是外行人，所以把鬼古道術給搞錯了：「我那不是妖術，而是————」
「走開走開————！你們這兩個妖魔的同檔————」
ㄜ……話又被她打斷了，根本無法解釋呀。
「陳哥哥……我們現在該怎麼辦？」小雪問了個好問題。
「我也不曉得耶………」抓抓頭。這問題比打敗邪惡骷髏還困難：「我們只是好心救她，可是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對我們那們生氣呢？」
這時要幫也不是，不幫也不是，咳∼只能繼續幫她了。
「不用你們幫忙————我自己會站起來！」說是這麼說，可她到現在都還沒站起來。賭氣的模樣鼓著嘴：「嗚……好痛！該死的腳————」
真得是只在賭氣阿，沒有絲毫站起來的跡象。
「算了吧，別逞強了！還是讓我幫妳吧————」只能繼續了。
「走開、走開————要我接受你們隨人幫助，那我寧可去死∼∼∼」
有這麼嚴重嗎？連「去死」都說出口了。看來他真的對我們誤解很深。
「陳哥哥………怎麼辦呢？」小雪又問了。
「我也不知道耶………不能扶她起來，又不能放著不管——真頭痛！」
繼續待在她旁邊一下好了，倘若真的沒辦法自己站起來，又不肯接受幫忙，那就只歹折衷請人來幫忙……
「哈哈，找到了！總算找到了∼∼」「幸好妳平安沒事，二小姐———」
說時遲、那時快，剛想要請一旁掃地的伯伯、或左邊藥房的醫生幫忙時，三名壯漢出現了。膚色較深，五官輪廓深刻，還有那獨特的服飾——是胡人。
其中兩位左右攙扶起胡人女子，雖然他們模樣粗獷，不過動作相當小心。不只是憐惜，舉止間還帶著恭敬，這代表胡人女子是……
「哈哈哈————」爽朗的笑聲伴隨著一人出現。
前面三人用「壯漢」來行容，那麼他則要用「彪形大漢」。
年約四十，身長足有九尺高的虯髯大漢，國字臉、濃眉大眼，不怒自威的散發出威嚴感。頭戴紫金冠、身著綠色長袍……與其人不同，是漢人的裝束。仔細觀察，發現粗獷的面容，更像是名漢人
「這位小兄弟，方才真謝謝你挺身仗義救了我加這位麻煩姑娘。」
咦？虯髯大漢比想像中來的客氣。不能以貌取人……就是說現在吧。
「啊，沒什麼啦————這位姑娘是您的伙伴嗎？」
「謝謝、真的謝謝您∼∼」「是呀是呀∼∼∼太謝謝您了！」「幸好玉兒姑娘平安無事，不然我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，真太謝謝您了∼∼∼∼」
三名胡人誇張的感謝，讓人聽的真不好意思。
「這，這沒什麼啦∼∼我們什麼也沒做……」
「哈哈哈，小兄弟∼∼∼∼您不必太客氣啊，我們剛才可看得一清二楚————」虯髯大漢瞄了眼被攙扶的胡人姑娘，無奈說道：「當時遠水救不了近火————若非兩位即時挺身相救，我家這位麻煩小丫頭，可就真的要送命了！」
「姊夫，你們在幹什麼呀————」胡人女子又不知為何的火大起來，彷彿這火永遠也不停：「東謝西謝的，為什麼要向這幾個隋人謝個不停？」
「笨丫頭————妳姊夫從頭到尾，都看得一清二楚！妳當姊夫是睜眼瞎子不成？」虯髯大漢表情正色，語氣低沈而嚴厲的說：「人家替妳打敗妖魔，救了妳小命，妳不跟人家謝謝就罷了，還跟人家鬧什麼脾氣？」
「哪有？誰救了我一命？那些妖魔我自己應付就足夠了，又沒人叫他們————痛∼」胡人女子說得太激動，結果不小心觸動到受傷的腳，痛得腳出聲來。不過馬上又「哼∼」了一聲撇過頭，裝作沒事。
……說的太對，說的對極了，她一直都在鬧脾氣……
「傷腦筋……又在死鴨子嘴硬了。」虯髯大漢嘆口氣，不想在繼續無意義爭執的，對著攙扶胡人女子的兩人道：「獨孤賀、賀蘭明！你們兩個———替我把這個彆扭丫頭帶去找地方治療一下，記得幫我看警點。省得她又跑出來惹麻煩」
「「是——」」
「還有，你去那邊的客棧，代我吩咐錢老闆速速准背上好酒菜，我要款待這兩位恩人。」
「遵命——」回應完，跑去先前那間客棧。
兩位恩人……把我們捧成這樣，不過是舉手之勞。
「姊夫，你幹嘛對他們這麼好啦——」攙扶離去途中，胡人女子依然火氣未停歇。
「二小姐，走吧走吧！」
倒是當是人，好像沒有半點感激的樣子呀。
「唉，真傷腦筋————拿她這傢伙一點辦法也沒有。」看著女子身影消失在醫館中，虯髯大漢無奈的搖搖頭，歉意的低頭躬身說：「諸多冒犯，實在對不起兩位————」
「沒有啦，您太客氣了……」
「為了表示感謝，今日務必讓愚兄好好款待兩位！」
虯髯大漢熱情到無法拒絕……龐大身軀擋住去路，讓人不知道怎麼閃避的，被推向那間酒店。
「啊，不必了……我們————」
「來來來，小兄弟———你客套什麼呢，我們一道而走吧！」
虯髯大漢跟胡人少女，同樣都是不聽別人說話的，果然是一家人……想拒絕也沒辦法的，被強迫推進之前那間，用膳到一半就被打斷的酒店。
……
「兩位恩人———酒菜會冷的，請快點就座吧。」
虯髯大漢走進主位案桌前，並且招呼著要我們快一點。就如他所說一樣，熱騰騰的菜香味四溢，是最美味的時後，不該糟蹋的放到冷掉。
但……咕嚕咕嚕？！
肚子兄，你還真不是時後！還好聲音不大，不然可就糗死了。
「好吧……」感覺臉頰紅熱，希望肚子的雷聲沒有被聽到：「反正我也肚子咕嚕咕嚕叫了，那就不客氣啦。」
小雪摀著嘴跟上……我想她是在遮掩偷笑，被她聽到了。
也沒辦法，近來旅行生活都是在吃乾糧，遇到可口美食實在沒什麼抵抗力。
「對了，我們到現在，都還沒有請教您的大名呢……」
師父有說，為客可不能不知主人名字。不過他老人家，好像也很少當客人……
「我姓張，單名一個字烈，小字仲堅。」頓了一下，摸了摸鬍子笑說：「不過，因為我在族中排行第三，族人向來也都習慣稱呼我叫三郎———」
「我叫陳靖仇，這位是小雪，我們是一起旅行的同伴。」
「張大哥好——」小雪問候。
「哈哈，妳好……！」
這時候要互相敬酒吧？張烈大哥舉起酒杯，跟他一樣小心的拿起酒杯不讓酒水溢出，稍微小酌半杯……果然喝不習慣，還是比較喜歡喝茶。一旁的小雪更是像小貓一樣稍微舔了一口，便放下酒杯，偷偷投出求救的眼神。
「兩位看起來，年紀都十分年輕，怎會有如此一身的好本是呢？」
還好張烈大哥轉了話題，沒再敬酒了……他那樣一口一杯，實在受不起。
「啊，那是我師父逼我學的鬼古道術，這是一種用法術力量來以一擊百之功夫。」說起來厲害，其實只懂得皮毛，沒有展現出鬼古道術以一擊百的真正厲害，「不過說真的，我一直都不太認真學，所以師父可比我厲害多了———」
「原來這叫做鬼古道術呀……愚兄今日可真是上了一課！」張烈大哥沈思一下，看著自己寬大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在喝下一杯酒後，坦言：「老實說………愚兄對你這道術甚感興趣，可否哪日請陳兄弟為愚兄引薦尊師，好讓愚兄也能請益一番？」
恩？還以為是什麼大事。
「好呀，這當然好了∼∼∼∼不過，師父他目前困在一座山中。」
「願聞其詳。」
「恩，事情是這樣的………」
從前從前有個老人帶個小鬼上伏魔山……月河村的事情大略提到，不想說太多。之後是雷夏澤重病的師伯，最後，就是現在了。
「哦………原來你在找一個能煉百藥之神鼎，好去治你雷夏澤師伯的病，再去救你師父？」張烈大哥做個總結。
「嗯……那神鼎叫做『神農鼎』，據說是傳說中上古神器之一，以前是由一鮮卑拓拔部落長久保管。」
「——————神農鼎？」張烈大哥露出驚訝的表情，隨即大笑道：「哈哈∼∼∼∼你我兩人，可還真是有緣之人啊！」
「張大哥的意思是………」聽不懂。
「不瞞陳小兄弟說————您所要找之拓拔部落，正是愚兄內人的部落！內人名叫拓拔月兒，也就是你剛才所見到那位女孩她姊姊。」
這、這太巧了吧！？
也就是說那名胡人女子要叫張烈大哥為姊夫？那名胡人女子要叫張烈大哥的妻子姊姊？那名胡人女子要拖著受傷的腳走回部落！
「可是師伯母給我的地圖，拓拔部落應還在更東北方草原上啊！」
回憶起剛到黑山鎮時確定過地圖，沒記錯的話離這還有段距離。想不到神農鼎的距離，意外的近！
「是沒錯，但他們部落去年被你們的那個昏君皇帝給滅了，神鼎也在那時候被奪————」酒水倒映張烈大哥閃爍憤怒的雙眸，又是一杯酒下肚，嘆道：「我當時人在中原，一聽內人母家發生重大變故，便火速趕回北方——如今他們殘餘族人正由我暫時領導，尋找水草地當中，目前行經於此。」
……
真可惜，原以為師伯有救了，師父也有救了，結果……
「那您是否知道那神農鼎現在下落？」
「唔，這就並不太清楚了————」張烈大哥抓了抓他那狂野虯髯鬍鬚，推測；「根據愚兄猜測，應是落入了朝廷的手中吧？」
「落入朝廷的手中啊………」
的確，師伯母也曾經這麼猜測，在宇……什麼太師的手中，還說他很厲害，不能硬拼。連比師父更高一籌師伯都師伯都打不贏，真是最壞的結果。
「陳小兄弟，你若有需要，愚兄手下人尚屬不少，可謂你四處打聽。」酒杯放下，拿起閒置多時的筷子，笑道：「不過……這種事一時急破頭也沒用，兩位趁熱先用膳吧。」
有道理，反正神農鼎已經跑得夠遠，急一時是沒有用的。拿起筷子，不過吃不到什麼味道就是。
真希望，張烈大哥的手下，能吃完飯時剛好打聽到情報回來。
「三爺———」
噗！還真的來了。
「不好了———有重要之事，要稟告！」
之前見過的胡人大哥慌慌張張衝進來，看來他已經顧不得禮儀。究竟是什麼大事，會慌張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呢？
張烈大哥倒是處變不驚的，把筷子放好，道：「對不起，稍微失禮一下……」
語畢，張烈大哥及守在在一旁的手下大哥，三人一同在店門口竊竊私語。看他們各各眉頭深鎖，絕對不會是好事，並且極壞！
「此事確實嚴重……你們馬上回去，叫大家戒備！」
「是的——三爺！」
兩名手下迅速的衝出去，留下張烈大哥沈思。
「陳哥哥————」小雪小聲叫喚，憂心的說：「那位張大哥他好像有什麼心事……你要不要過去問問他呢？」
當然的。離開案桌，走到張烈大哥身旁，他真的心事很重，完全沒發現我走來，道：「對不起，張大哥……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？」
「喔，陳小兄弟。」離開沈思，張烈大哥緩緩轉過身，幽幽說道：「呃，說來難以啟齒……剛才部落那裡，突然通知愚兄說有一件緊急狀況發生，愚兄可能得暫時先告遲了————」
「請問什麼事呢？」再問一次。
「是這樣的————在我們尋找水草過程中，一直都有一支隨軍部隊尾隨，堅信神鼎在我們手中，不時襲擊我們！最近愚兄好不容易，與部下一起將他們殲滅了———不料探子剛才又來報說，附近又發現一支可疑部隊！」
「啊，張大哥，這可是大事————請您別顧慮我們，趕快回您的部落去吧！」攸關於整個部落，真的是超級大事啊！
「唉………難得款待兩位貴客，結果愚兄做主人的，竟半路自己先行離退，實在是————」張烈大哥難掩失望的神情，看來他真的聊得很開心。
「張大哥，請別這樣說————能認識您我們已很榮幸了。」
他的豪氣與過人見識，都令人折服。不管張烈大哥能否對於尋找神鼎有所幫助，作為一個喊他「大哥」的朋友，可以的話真想出微薄之力幫忙。
「之前尾隨我們之隨軍非常地詭異，他們許多人都能夠變身為妖魔！」鷹般的銳利眼神，憶起當時景象格外嚴肅：「當初為了殲滅他們，愚兄部下死傷慘重———因此愚兄很擔憂這次出現著又是妖魔部隊！」
「張大哥，您說敵人會變妖魔………是不是和剛才我們擊敗的那隻一樣？」
「沒錯，正是———」
這可不好辦了……雖然和小雪是輕鬆戰勝，但對於一般不瞭解道術的人，可沒這麼簡單。既然有緣份，那麼——小雪回以一樣想法的微笑。
決定了！
「張大哥———我們想與您一道兒去那個隋軍營寨，不知可以嗎？」
「這怎麼行————？」張烈大哥一聽，馬上拒絕：「那可非常危險，而您兩位是我張烈的座上寶啊！」
「張大哥………請別這麼說！您忘了我學過鬼谷道術，能幫您對付妖魔啊！再說……我想去隋營找找關於神鼎下落的消息，這樣一舉兩得啊！」
聽到這麼一說，張烈大哥稍做思考。之後爽快的回答：
「好，我明白了————那真是太好了，陳小兄弟！」他坦言道：「其實愚兄應付妖魔，也是十分吃力！若陳小兄弟願助一臂之力，那實是感謝不盡！」
於是——
三人隊伍隊伍成形，前往——等等！
「那個……我們要去哪裡？」離開店門，才想到這個問題。
「根據方才斥候消息：敵方出現於此去東方三里之樹林中，事不宜遲，我們這就出發吧。」
恩，前往——森林軍營。
知道這將是場苦戰。
只是想不到前往的，如那枯黃泛紅的肅殺景色，是個殺人軍營。